浮生岂似风中雪

【巍夜】同归同去（一）

      老规矩，ooc，慎入。

      @寒鸦遇雪亡 小甜饼来啦，请注意查收哦。

    

　“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....”

　“弟弟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
　　.....

　　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，夜尊望着黑漆漆的洞顶，微微有些出神。

　　这是哪里？

　　他不是为了帮沈巍重新封印大封，不惜以身相殉，最后自爆而亡吗？

　　鬼族无前生，亦无来世，死亡也就意味着所有一切的终结，可为什么，他还会有如此清醒的意识？

　　早先醒来的时候，不知是不是因着身体太过虚弱，他很快再次陷入昏迷，这会儿倒是好了许多，只胸口在隐隐作痛。 

　　自他觉醒后，属于鬼王的能力倒是一个不少，但胸口的疼痛连鬼王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无法治愈，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伤，但他伤惯了，况且他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，便也浑不在意了。

　　身下触感坚硬，却不硌人，想来垫着的应是石板一类，夜尊撑着身子坐起来，四下打量了一下，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，却正对上一团白色的背影。

　　大约是年纪尚小，身量还未长成，穿着的白色袍子又十分宽松，便显得那背影有些圆滚滚的，不客气的说，简直就像一颗种在那处的白色蘑菇。

　　夜尊嘴角一抽，莫名觉得此情此景颇有些眼熟。

　　“诶，你醒了？”

　　听到身后的动静，沈夜倏地回头，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来。

　　夜尊：“....沈夜？”

　　他闭了闭眼，复又睁开，眼前依然是那张熟悉到过分的脸，夜尊不由狠狠一皱眉，他即便身受重伤，却仍是鬼王之尊，且鬼族生来无魂无魄，便意味着对幻术一类极为免疫，若要说有人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他拉入环境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

　　“你认识我吗？”

　　依旧保持着白蘑菇造型的沈夜睁大了眼睛，奇道。

　　虽说就是因着对夜尊莫名的熟悉感，沈夜这才求着哥哥救下了他，并把人带回了这个他们暂时栖身的山洞，但夜尊准确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，自己却没有任何印象，不由让沈夜有些挫败。

　　夜尊并不是很想搭理万年前这个显得十分蠢萌的自己，千算万算，他愣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自爆而阴差阳错的打开了空间虫洞，回到了万年前。

　　一想到接下来极有可能会见到嵬，夜尊眉头皱的更紧了——他竟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见那人。

　　沈夜自是不知道夜尊内心的纠结，更不知他不理自己其实是嫌弃自己，见他眉头紧皱，脸色也极为不好，只当他是疼痛难忍，不想说话。

　　毕竟自己和哥哥见到他时，这人的一身白袍早已化作血衣，若是一般人想来早就撑不住挂了，但这人却活了下来，只是这内伤外伤加起来，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沈夜不由好心的提醒道：“你伤的太重了，还是躺下歇会儿吧，哥哥给你采药去了，很快就回来了，你坚持住啊。”

　　“还死不了，你蹲那儿干什么，种蘑菇？”

　　沈夜心性尚且单纯，没听出夜尊话里浓浓的嫌弃，只乖巧回道：“我在等哥哥回来呢。”

　　夜尊注意到他身下垫着的，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，因着和地面颜色相近，加之他的注意力全在沈夜身上，一时竟没有察觉。

　　夜尊冷静道：“你坐着的这个应该是床上的吧？”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沈夜再一次瞪大了眼睛。

　　“所以，它现在为什么会在你屁股底下？”

　　沈夜眨巴眨巴眼睛，一脸天真：“我蹲的有些累了，就拿过来坐一会儿。”

　　夜尊：....

　　他想起来了。

　　他与嵬生来即为鬼王，自然与旁的鬼族不同，不过几日，他与嵬便成长为人类十岁上下的少年模样，但相应的，他们便需要更多的能量来维持如今的形态。

　　然而，大不敬之地永远暗无天日，且满是刮骨的罡风，要说活物，不过唯一幽畜而已。

　　嵬素来嫌其污浊，些许日子过后便再也不肯吃了，也不让他吃，如此一来，便意味着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，去大封外面寻找食物。

　　彼时的沈夜尚且天真又懵懂，全然不似万年后的模样，即便幽畜又柴又腥，滋味着实难以用语言描述，他也能忍受，为的，不过是哥哥能多陪着自己一些时候罢了。

　　在他小小的世界里，只有哥哥是唯一，其他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。

　　但，他并未察觉出嵬对于鬼族，甚至是自己的厌弃。

　　嵬向来惯着他，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始终坚持，且他异能尚未觉醒，嵬怜他辛苦，又担心大封之外混乱之极，自己难免照顾不周，便狠了狠心，将他留在家里。

　　他往往无事可做，又不敢独自一人出了山洞，唯一能做的，便是在嵬走后，静静的蹲在洞口处等着嵬回来。

　　在这里，如果嵬回来了，他总能第一时间看到，且洞内有着属于鬼王的气息，幽畜并不敢进，他至少安全无虞。

　　即便常常一蹲就是大半天，往往蹲到腿脚酸麻，可只要看到嵬回来，他就会很高兴，然后跑出去迎接他。

　　可往往造成的后果就是，若不是嵬通常反应及时，收获的定然是脸朝下摔地上的弟弟一只。

　　嵬不是没劝过，只是沈夜倔的很，便是当着嵬的面答应了，第二日也依旧蹲在洞口，嵬拿他没办法，只好退而求其次，让他拿了原本铺在床上的动物皮毛来垫着，这样多少能舒服一点。

　　怪不得床这么硬，夜尊面无表情的想。

　　一万年的时光太过久远，即便是再怎么美好的回忆，他也有些记不清了，但今日故地重游，倒是勾起了几分往事。

　　沈夜不知其身份，更不会知道短短的时间内，夜尊已想了许多，他几乎没有与嵬以外的人交流过，如今好容易遇到了一个能和自己说说话的人，让他犹豫了一下。

　　但很快，沈夜便撑着地面爬起来，然后跑到山洞的一个角落中，抱出来一个用不知名的树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。

　　夜尊默默看着，忽的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，眼角不禁有一瞬间的抽动。

　　果然，下一刻便见沈夜将包裹打开，里面正是一些青皮的果子。

　　“这是我趁哥哥出门，偷偷溜出去摘的，你饿吗，要不要吃一点？”

　　夜尊拒绝的毫不留情：“不要，酸死人了。”

　　沈夜顿时呆住了。

　　正如他所说，这果子是前几日他趁着嵬出门，偷偷溜出去摘的，大封之中幽畜与罡风横行，天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风险，才找到一颗果树，然后又废了很大的劲，才摘下了这些果子。

　　只是等他艰难的抱着果子回了栖身的洞穴，自己想先尝尝的时候才发现，这果子十分酸涩，简直难以入口。

　　于是沈夜一腔想和嵬分享喜悦的心立马被浇的一滴不剩，担心嵬责怪他自己偷偷乱跑，却又舍不得将这好不容易摘到的果子扔掉——毕竟是他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。

　　就这样，沈夜只好把果子藏到了嵬平时不怎么会注意的角落里，自己也不怎么吃，一直到捡回了夜尊，沈夜才想起这回事。

　　他倒不是存了心想坑夜尊，只是因着骨子里那份对夜尊莫名的熟悉感，让他忍不住想和夜尊分享一下自己的小秘密。

　　果子吃不吃都无所谓了，他就是想借此和夜尊说说话而已。

　　但他万万没想到，夜尊尝都不尝，就这么残忍的拒绝了，要知道平时嵬与他说话大多都是和声细语，且极为婉转的，他哪里受过这种毫不留情的打击，几乎是同时泪水便蔓延而出。

　　倔强的抹了一把泪，沈夜拿起一颗果子，连擦一擦都忘记了，一边往嘴里放，一边还含糊不清的道：“不要算了，我自己吃，哼。”

　　然而，酸这东西是绝不会以人的意愿为转移的，想当然的，沈夜被酸的不行，整张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。

　　夜尊见他五官都有些扭曲的模样，不由‘嘶’了一声：“别吃了，酸的开胃，你已经胖成了朵白蘑菇，再吃你哥要养不起你了。”

　　沈夜又呆住了，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，除了嵬便是幽畜，前者不会嫌弃他，后者也不会，毕竟它们看什么都是食物，既然是食物，又分什么高低贵贱。

　　于是显而易见的，他缺乏必备的怼人词汇，接连被夜尊两次扎心，沈夜一张玉白的小脸憋得通红，然而吭哧吭哧好半晌，他也只憋出两个字：“坏人！”

　　真蠢，夜尊不忍直视般的移开了视线。